本報記者經過一個星期的深入調查,走訪眾多來回北江上的船家,慢慢還原“河盜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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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都在晚上11點至凌晨5點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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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加長小鐵艇,運沙船的船家都有自己的小鐵艇,但這些艇長度為9米,河盜每次駕駛的小鐵艇,長度在13米至14米之間,有時也直接用“垃圾艇”,船頭有個帳篷,馬力很大。更多時候,“垃圾艇”還作為河盜的“盯梢”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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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盜一般只向沙船動手,或者打劫廣西以及海南、寧波等外地船只,很少打劫三水本地的小船。沙船一般載重300多噸,或900多噸。船上電池、馬達等器械相對更值錢。沙船老板業務繁多,身上帶的現金也可能更多。而形單影只的沙船,更容易受到河盜洗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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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行駛在水面的小鐵艇上,只有1至3人,而河盜駕駛的小鐵艇上,都是7至10人,而且這些人,皆為30歲開外40歲不到的精壯男子,他們大都熟悉船上的設備,上船能很快找到位置,快捷地用工具撬螺絲,同時,都具備優良的水性,有意外能立馬跳水逃生。此外,河盜還善于協同作案,有摩托艇等配合接應,如果有船追擊犯案小鐵艇、“垃圾艇”,則很可能出現一輛摩托艇來阻擋追擊船只,進行反攔截。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船家告訴我們,河盜慣用的手法是,先破壞船上的電子通訊設備,隨后取走蓄電池。手法也極度狡猾,“他們在船艙沿位置鋪好衣物,繩子吊起電池的時候可以避免撞擊發出的聲響”。

　　最近一次“設計”引出河盜經歷,讓這位船家至今仍有點驚心動魄———他和朋友兩艘船故意孤單地停靠在岸邊。凌晨時分,他們熄滅了船上的燈,手持斧子在黑暗中屏息靜氣等候。“他們專挑單獨停靠的船只,旁邊沒有居民。有時候會在岸上遠遠眺望,看到船上燈熄滅,他們就出動。”一個小時不到,兩艘垃圾艇盤旋靠近他們的貨船,船家們立刻從黑暗中鉆出來,亮出手中的武器,垃圾艇上六七人見狀,在水上繞了幾圈最終還是沒敢靠近。

　　眾多船家的敘述中,都提及一個關鍵作案工具———垃圾艇。

　　垃圾艇并非商業營運船只,而是船家們對在水上收集廢鐵的小船的一種約定俗成的叫法。這種小艇長約12米,最寬處約為3米,多為木頭制造。船頭有船艙,每艇能運載廢鐵約3噸,動力強勁,船速較快。

　　佛山海事局三水海事處一負責人介紹,今年以來,他們一直在積極打擊用于商業運營的垃圾艇。這些大部分來自中山的垃圾艇,由于不是商業船只,就只在所屬鄉鎮政府進行民用登記,而不用到海事部門注冊,海事處采取的辦法是,“發現一只,就扣押一只。”

　　整治河盜

　　短短數月,河盜的猖獗給北江一帶的正常水運帶來了沖擊,也嚴重影響了船家生計。

　　三水河口,自古水運繁華,因特殊地理位置,100年前,就有河盜身影。河口老鴉洲上,77歲的老人羅婆婆對如今北江河盜,一點都不吃驚。長輩告訴過她,清代時期,繁華的河口港,就已經是河盜橫行。在老鴉洲,很多人都知道,清代關于北江一帶河盜的傳說。

　　多位船家表示,大部分案件,都發生在地理位置極其特殊的北江河口一帶。“兩個三叉口,便于潛逃。”

　　復雜地理,既便于河盜逃竄,也直接給打擊帶來了更高行政成本。河口水面,屬于三水轄區,下行幾公里,就到了南海境內,而上行幾公里,則到了肇慶領域,“三水警察,怎可能隨便就跑到肇慶水面值勤?”船家認為,行政劃分隔離,水運聯系卻異常緊密,造就了“三不管”的特殊區域,這也使得河盜在此地橫行無忌。

　　其次,沒有水上派出所。當陸上派出所接到報案后,到水上去抓捕河盜,有明顯技術缺陷。因為陸上警察,大都不識水性,而河盜個個宛若“浪里白條”。

　　第三,北江水邊,很多地方都設置有海事處值勤點。海事工作人員,水性優良。但是,他們僅僅是“水上交警”,并不負責治安。“如果管理水上治安的,能有海事那么多的水上值勤點,那該多好。”很多船家感嘆說。

　　北江一帶水上治安現狀,已引起了各方重視。

　　11月25日上午,三水區政法委召集公安、海事、維穩辦、應急辦、交通、航道等部門與4名船員代表會面。船員代表向政府和公安部門要求成立水上派出所,組成跨地區的打擊水上盜搶犯罪活動工作組。會議上說,水上盜搶已引起省政法委有關領導高度關注,佛山公安局將成立打擊水上盜搶犯罪活動工作組。

　　11月26日下午,三水海事處河口港辦公點,巡航隊隊長謝金河見到記者就說,“早點來,就帶你去河上巡邏了。”謝金河稱,連日來都有警方海事聯合巡邏隊,在河口一帶河面巡邏,布控。

　　佛山即將成立的“打擊水上盜搶犯罪活動工作組”,并沒有增強船家對北江河道安全的信心。首先是行政管理困境,佛山工作組,顯然大都只在佛山境內工作,但河盜則長于流竄作案,所以工作組或將成為“頭痛醫頭”的抱佛腳之舉。

　　“既然打擊索馬里海盜都是各國聯合,廣東也應該采取通盤考慮的辦法,才能真正湊效。而且,既是工作組,說不定什么時候這個臨時組織就撤消了。”

　　既是工作組,打擊活動會長期存在下去嗎?“視水面治安狀況而定”。佛山市公安局三水分局辦公室副主任羅曉暉表示。

　　黎溪船幫,自身也沒松懈。曾國洪家船艙頂上,放置3個鐵皮桶。其中,兩個桶裝滿石塊,一個桶塞滿啤酒瓶。“這都是為河盜準備的!”曾國洪說,之前夜間行船,都是他與妻子輪流駕駛,旁邊有一名船員陪著聊天。但現在,夜間至少有3人同時上班。

　　“河盜來了,兩個人就趕緊上去扔石頭。”據稱,有的船家,如今已私下配置了霰彈槍、破門斧、砍刀等防身設備。他的船上還有一條小狗,曾國洪打算,最近回到黎溪后,要盡量養一條大狼狗在船上,如果河盜來了,讓狼狗向前沖。

　　記者調查發現,很多沙船上都裝上了高頻對講機,凡是行駛在北江河道的黎溪沙船,一看到可疑船只,就相互提醒,讓船幫兄弟及時準備。

　　最近,黎溪船幫還采取一個辦法,出發時減少單獨行動,結伴而行,好有照應。

　　岸邊的廠家,有的則懸賞緝兇。今年3月,北江邊上的新沙船廠被盜,損失電池等設備,價值數萬,導致工廠停工。廠里公開懸賞1萬元尋破案線索。

　　遺憾的是,迄今無果。 (本報記者楊昱趙佳月三水英德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