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遠一點！”面對20多歲阿姨的呵斥，5歲的丹丹呆呆地站在那里。過了幾秒鐘，她才回過神來，繼續糾纏其他路人乞討。丹丹每天都到鄭州汽車北站和紫荊山乞討，而父親則坐在附近的公園草坪上打盹。

　　她臉上有傷疤，有人說是父親逼迫她去乞討而留下的。記者連續跟蹤三天，發現他們住在都市村莊，她是聚集在那里的“丐幫”中年紀最小的。

　　【現場】拽著衣服討錢 半小時上交一次

　　1日下午5時許，記者來到了鄭州汽車北站，在北林路與花園路交叉口向北不遠的公交站牌附近，一名穿著紅色上衣、蓬頭垢面的小女孩正拽著路人的衣服。她攔著一對年輕情侶，并且緊緊拽著女子的衣服：“給我點錢吧，給我點錢吧。”旁邊男子無奈，掏出一元紙幣給了她。

　　6時23分，天黑了，小女孩拿著塑料杯，向花園路路西公園的小樹林走去，在花壇旁一名黑衣男子跟前停下，把兜里的錢交給男子，男子迅速把錢裝進口袋后，用手指著路北，小女孩跑向路北繼續討錢。

　　記者在此守候近3個小時，小女孩攔路討要錢物多達300次，有給一塊的、五角的，多數人給的是一角硬幣。每隔30分鐘左右，黑衣男子就示意小女孩把討來的錢給他，然后再叫她去另一個方向。

　　1月2日上午11時20分，小女孩在紫荊山的公交站牌附近，見人就攔。

　　1月3日上午11時許，小女孩在汽車北站附近的濱河橋上討錢，而黑衣男子卻坐在濱河公園的草地上打盹。

　　【跟蹤】收工了，孩子蹦蹦跳跳回“家”

　　1月1日晚上8時左右，該收工了，該男子向小女孩招招手。然后，小女孩跟在黑衣男子身后，沿著花園路西向南走去，一路上，小女孩都沒拽人要錢，只是頑皮地在路上蹦蹦跳跳，黑衣男子雙手插在褲兜里，只是在過馬路時拉上小女孩，仿佛兩個陌生人。

　　晚上9時42分，他們進了東韓砦村內，走進了一棟樓房的一樓，5分鐘后記者跟上去查看，該房內還有多人。

　　黑衣男子和小女孩一般是上午9時10分出門，到附近的攤點吃早餐。早餐是稀飯和水煎包。然后去紫荊山公園附近乞討，下午5時轉戰汽車北站，相距4公里的路程，兩人一路都是步行。一天的往返路程有10多公里。

　　連續兩天中午，小女孩都沒有吃飯，只有好心的路人給她些糖葫蘆、烤紅薯，女孩臟兮兮的臉蛋凍得紅撲撲的，小手皸裂，裂口處還有血。記者問她多大，她說5歲；記者問她家是哪里的，她回答民權。再問下去，女孩只是一個勁地說“給點錢吧”。

　　【真相】指使她乞討的竟是親生父親

　　昨日上午10時許，記者來到東韓砦黑衣男子居住的房子。據該樓房東說，該男子是民權人，小女孩是他的女兒。房東打開門，不足10平方米的房間，地板上放著一床很臟的褥子，旁邊還放著撿來的塑料瓶。房東說，住一夜3元錢，父女倆剛搬來兩三天。

　　地上有一張2007年12月2日從民權到鄭州的火車票。

　　昨日上午11時許，在花園路西濱河公園旁邊，記者找到黑衣男子，該男子裝著跟女孩沒關系，得知記者掌握很多情況后，他才戰戰兢兢地說，小女孩是他的親生女兒，名叫丹丹，今年5歲。他掏出身份證，上面顯示他叫王志法，民權縣順河鄉王西村人。他說：“父母有糖尿病，老婆去深圳找不到了，就我和女兒兩人，家里太窮，實在是沒法才讓妞要錢，一天只能要到十多塊。”

　　“你身體好好的怎么不去賺錢養活女兒？”

　　該男子頓時無語，接著反復說：“家里(窮得)是一點辦法沒有。”

　　“丹丹臉上的幾處傷疤怎么回事，還咳嗽怎么不帶她去醫院？”記者問。

　　王志法說：“傷疤是碰的，沒錢去看病。”而之前，記者從鄰居那里了解到，黑衣男子對女兒有打罵行為，這些傷有可能是他留下的。

　　昨日記者電話連線民權縣王西村的村支書楊玉秀，他稱村里確有王志法這個人，有三個女兒，地很少。上有老父母，得了糖尿病，家里很窮。

　　【發現】3元一夜“丐幫”聚租都市村莊

　　昨日上午9時許，記者再次來到東韓砦，守候在附近。陸續有6名婦女從該村莊里走出來，她們頭上都圍著深色毛巾，穿著破舊，手提包里鼓鼓的裝有飯碗，年齡都在五六十歲。

　　王志法從東韓砦出發時，身邊還有五六個老年男子。王志法稱他和那些人住在一起，“都是乞討的人，我們說著話就認識了”。那些老年男子是在火車站討錢，也來自民權。

　　房東告訴記者，他們家房子舊，那些旮旯里的房間就租給了這些要飯的，3元一夜。在所有“丐幫”人員中，丹丹是最小的。F 線索提供 陳女士

　　各方態度

　　【路人】可憐丹丹，不知怎么幫

　　昨天中午，某銀行保安邵先生送給丹丹一個蘋果，這是他第二次給丹丹送吃的。他說：“我看她可憐，想把她送回家，可她一直不吭聲。想帶她回家做點飯給她吃，她也不愿意去。我不知道該怎么幫她。她的父母太狠心了。”

　　市民陳女士說：“這么小的孩子，臉手凍得通紅，看著可憐人，可她拽著衣服要錢，也挺煩人的。真不知道該不該同情她。”

　　【律師】指使孩子乞討 公安機關有權管

　　河南世紀行律師事務所主任李松告訴記者，丹丹被父親指使著沿街乞討，她父親的這種行為違犯了《未成年人保護法》。《未成年人保護法》規定，家長要給未成年人提供家庭保護，正確履行監護職責，撫養教育未成年人，尊重未成年人的受教育權。

　　該法第七十一條明確規定，脅迫、誘騙、利用未成年人乞討或者組織未成年人進行有害其身心健康的表演等活動的，由公安機關依法給予行政處罰。 　（記者 徐結懷 實習生 李貴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