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人體攝影展，還是個80歲的老頭拍的。”這兩天，在慈溪觀海衛鎮，這件事成了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

　　老人叫林蔭，1930年生，慈溪觀海衛人。舉辦個人人體攝影展是他有生之年的心愿。“在城市里辦人體攝影展，一點都不稀奇；在小城鎮里辦人體攝影展，那才叫有意義。”2月4日，老林的人體攝影展在當地一咖啡館里舉辦，引起不小轟動。

　　面對一幅幅年輕姑娘的裸體照，老人聽不懂何謂“艷照門”，對如何衡量“色情”與“藝術”也是一知半解。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堅持我的，就是對的。”

　　一張海報，看過的人無不大呼小叫

　　“林蔭人體藝術攝影展”幾個字、幾張“露骨”的照片……一個月前，觀海衛鎮鬧市區到處可見這樣的海報。

　　貼海報的就是老林，他用一天的時間，在鎮上到處張貼他要舉辦攝影展的消息。看過的人，無不大呼小叫。

　　“八旬老人，沒有經過專業培訓，純粹個人愛好；拍出來的作品，居然還是年輕姑娘的裸體寫真！”很多人都是沖著這個前往咖啡館觀摩的。

　　“這個老頭挺開放的。不過換成我，肯定不能接受。”這是年長的人，對老林人體攝影展的評價。

　　“這有什么好驚嘆的。拍這些很正常。水平還真不錯。”年輕的人，對老林佩服得五體投地。

　　索菲克咖啡館的總經理張曉軍對老林的人體攝影展頂力相助。他說，不為別的，就為老人一顆執著的心，也要幫他完成這個夙愿。

　　展出作品20多幅，模特堅決不露臉

　　“這個是嘉興的一個在校大學生，愛好攝影，去年在四明山認識的；這個是一個同行，三十不到，自己要求拍人體寫真的……”昨天是展覽最后一天，當著記者的面，老林對自己的作品一一敘述。這其中還有老林花30元錢從發廊請來的“小姐”做模特拍下的裸照。

　　“作品少了點，只有二十多幅，都是去年拍的。以前的都被老伴燒光了，否則還有比這些更好的。”老林搖搖頭，一聲嘆息。

　　老林所有的作品，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模特堅決不露臉。“畢竟她們也要承受很大的壓力，不是那些職業模特。”老林解釋道。

　　“藝術與情色，就一線之隔。”老林如此詮釋自己對人體攝影的理解。

　　老了愛上人體攝影 被老伴罵不正經

　　老林是個“老攝影”了。早在上世紀60年代，老林手頭上，已有一部上海牌的黑白照相機。相機是老林在上海的親弟弟送給他的，時值500多元，“當時買臺相機，等于現在買了輛家庭轎車了。”

　　長方形的塑料外殼，兩個鏡頭就像一副眼鏡。剛開始老林還不知怎么使用相機，后來“玩著玩著，也就熟悉了。”上世紀80年代，老林夫妻倆還在觀海衛的老街開過一家照相館，名叫“月亮灣”。

　　“照相館沒白開，錢是沒賺到，但從此真正愛上了攝影。”當照相館成為老林人生中一段歷史、一段回憶后，不甘寂寞的他，加入當地的攝影協會，重操舊業。

　　和別人手里的長槍短跑相比，老林雖說也更換了“武器”，從以前的老式膠卷相機換成家用數碼相機，但還是“小烏見大烏”。為此，老林花血本更換了自己的設備。

　　“老是拍一些風景鏡頭，沒啥意思。”當一幫熱愛攝影的同齡人，彼此心照不宣地談起了人體攝影后，大家都覺得，人體攝影才是攝影的最高境界。攝影，就應當用肢體語言，來表達出人物豐富的情感和內心世界。

　　這個行當，在十多年前很不被人理解。觀海衛鎮上，有人議論紛紛，有說老林一幫“不正經”、“不務正業”，也有人說“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想入非非。”但老林則堅持“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最讓他痛心的是，自己的愛好得不到老伴的支持。“你就是一老年癡呆！”老伴如此形容道。

　　家中掛滿姑娘裸照 老伴一把火全燒光

　　模特，是人體攝影的基礎。早在10年前，人體模特還是一個不被人看好和接受的職業。在那個年代，要想找一個模特，比登天還難。苦于沒有攝影的對象，老林一度前往發廊尋找模特。他天真地認為，發廊妹一定可以實現自己的抱負理想。

　　“我拿著個相機，一家一家的發廊詢問過去，結果里面的女孩都被我嚇跑。她們都說，本來干這行當就是很丟臉的事；如今還要拍照片，萬一被人認出來，不是這輩子都抬不起頭。”老林說，為了找個人體模特，自己曾煞費苦心，飽受議論。

　　最終，老林還是夢想成真。一些在攝影過程中認識的年輕女同行，以及一些在校愛好攝影的女大學生，得知自己的想法后，都心甘情愿成為他的模特，并且不收任何費用。

　　“他們都相信我，相信我是純潔的，不帶有任何想法。愿意為藝術獻身。”老林非常感謝那幾位信任他、愿意為藝術獻身的年輕姑娘。

　　不過，老林的藝術成果，在老伴那里得不到通行。看到家中掛滿姑娘的裸體照片后，老伴羞愧萬分，一怒之下背著老林，一把火將他幾年的心血付之一炬，一張不留。為此，老林不得不背著老伴拍人體攝影———有模特兒的時候就去野外拍攝；沒模特兒時，就用剪紙的形式勾勒出人體，再用相機拍攝。

　　老林用自己的執著，一點點改變老伴對他的看法。如今，在家里看到年輕姑娘的寫真，老伴不會像電影《赤壁》那樣，一把火燒光老林的照片。偶爾會發發牢騷，“老頭子，注意身體，80歲的人，別把自己當小年輕那樣亂跑……”

　　記者手記：

　　老林有他的“藝術理想”

　　80歲的老林，不僅僅只會拍人體寫真。

　　一把剪刀，一包碳筆，一疊白紙，一塊木板，這就是老林年輕時維持生計的所有家當。

　　早在新中國還沒成立前，弱冠之年的老林，靠賣畫、剪紙手藝，四處奔波流浪，勉強維持溫飽。直到現在，他依舊可以在1分鐘之內，用剪刀在紙上剪出一個輪廓分明的人物頭像，讓人拍案叫絕。

　　面對外界種種壓力，老林為何有如泰山屹立不動？就因為他是一名退伍軍人。半個世紀前，老林扛上槍，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過鴨綠江，在朝鮮戰場和美帝主義干了一場。“死都不怕，還怕別人議論。”老林顯得信心十足。

　　交談中，記者告訴他，四川有一對父女，女兒給老爸當人體模特。面對輿論的譴責，父親淡淡的說“我從小看著女兒長大。在我眼里，她和10多年前沒什么兩樣。”這句話，讓老林為之動容。他似乎找到了知己：“那位父親，和我想的是一個道理。這才是真正的藝術。”

　　老有所為，老有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