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金山過日子，是一種福氣。氣候好：冬不冷，夏不熱。諸如：酷暑難當啦，手腳凍裂啦之類的說法，對舊金山來說，統統都免了。住在這里的人，舒服得早已忘卻炎夏的痛苦與折磨。不過，就因為此地夏天涼得太過份，讓人涼得受不了。馬克•吐溫沒有撒謊：“我所待過最寒冷如冬的天氣，是舊金山的夏天。”

　　　上個周末，我就親歷了一場夏日如冬的婚禮。正好一位親戚結婚，婚禮選在舊金山海濱的一個公園舉行。風景美得夠酷，遠遠還可以眺望那聞名遐邇的金門橋。在如此美侖美奐之處舉行婚禮，人生還有什么可遺憾的？快哉！幸哉！我們是嘗過舊金山夏天“涼快”的人，所以有備而來——在西裝之外又加了大衣，夠了。

　　婚禮在傍晚五點進行。因為是陰天，在涼爽中又增添了幾分寒意。新郎與伴郎們都還正常，因為身著男士禮服，多少有了層保護。新娘與伴娘們就慘了，只見她們個個穿著露肩的禮服，既貼身又單薄，既性感又時髦。若是在正常氣溫下，她們一個個都會將自己發揮到極致，那真是貌若天仙，體態婀娜，一步三搖，顧盼生輝。然而，此時此刻，她們單薄的蟬衣怎么抵擋得住陣陣寒風的欺凌？起初，小姐們的嘴唇開始紅中透紫；繼而，那傲人的雙峰都被挺起的脊背所淹沒。更讓人有苦難言的是攝影師卻大顯身手，一會兒要求擺姿勢，一會兒希望臉帶笑。拖累得一位位妙齡女郎只好依偎一團，靠體溫來取暖。最可憐的是新娘的祖母，八十多了，雖然身體欠佳，可是，孫女的婚禮絕不能缺席。于是，也美美地打扮一番，從佛羅里達掛著氧氣瓶，坐著輪椅，顛簸而來。耄耋之齡，長途跋涉，再碰上意想不到的冷，老人怎能挺得住？匆匆照了像，在眾人勸阻下，只好先回酒店休息去。

　　婚禮正式開張了，賓客就位，樂曲聲起，牧師禱告，一切如愿。此時，天開始昏暗下來，濃霧卻張牙舞爪地猛撲過來，從四面八方鉆進每人的領口、衣袖，徹骨地冷。婚禮在颼颼冷風的陪伴下，慢鏡頭地按部就班。牧師正兒八經地念著誓詞，新郎跟著；牧師一絲不茍地念著誓詞，新娘句句緊跟。末了，不料在“I do”之后畫蛇添足地多了一個“do”，成了“I do do”——因為冷得打哆嗦。 （文/【美國】王性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