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店里，顧客默不作聲地排著長隊，突然，安靜的氣氛被一陣聲嘶力竭的呼喊打破：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手持電話旁若無人地肆意宣泄自己的情緒，任憑淚水沖花精致的妝容，仿佛攝像機正在記錄一切，卻未能換來身邊顧客的半點同情……

　　別誤會，這不是某電視劇的煽情情節，而是發生在美國習以為常的一幕。

　　12月號的美國《名利場》雜志上刊載了一篇名為《我是文學評論家……讓我離開》的文章，作家詹姆斯·沃爾考特由上述這段小插曲說開去，矛頭指向紅極一時卻烏煙瘴氣的“真人秀”節目，痛斥其降低了電視網的價值，毀滅了經典紀錄片的品質，貶低表演的藝術性，是階層斗爭和反社會行為。

　　鏡頭有礙觀瞻

　　誠然，美國電視節目中不乏聚焦“才能選秀”的競賽節目，像關注時裝設計的《天橋驕子》、美食殿堂的《主廚》、T臺風云的《全美模特大賽》等還算值得一看。沃爾考特所痛斥的是那種“自以為是的小角色和過氣明星的做作的滑稽表演”，充斥著大放厥詞、奢靡成性的自戀者以及反復播放有礙觀瞻鏡頭的“真人秀”節目。

　　“盡管像《護士當家》、《黑道家族》、《廣告狂人》等優質電視劇無以復加地豐富著我們微不足道的生活，但是海量的真人秀已然使公眾文化的基準線降低到了學前教育水平。”在沃爾考特看來，原本被視為藝術壁龕的有線電視網數年前便摒棄了藝術鑒賞力。由于“真人秀”的制作費用遠低于情景喜劇或情節劇，像《識骨尋蹤》、《迷失》和《犯罪現場調查》等錯綜復雜的智力難題只能苦守陣地，眼瞅著大量“真人秀”鎖定那些嗅著玫瑰花香的單身男女。

　　“真人秀毀掉了經典紀錄片。”對嚴肅話題進行反思的紀錄片瀕臨絕跡，同時，“真人秀”還“引發階層斗爭，加劇對無產者的剝削”。《單身漢》節目的一位參賽選手表示：“如果你不喝酒就無法入睡，成日餓著肚子，那么情緒始終處于亢奮階段，一定會有癲狂的舉動。”而只要有發瘋鏡頭，就是好的電視節目。參與者被困于“微型牢籠”卻安于接受剝削和操縱。

　　鼓勵庸俗自私

　　曾幾何時，差勁的表演也別有一番風味。而今，“真人秀”里充斥的是“眼珠亂轉、面目可憎的表情，僵化的肢體運動，下巴拉長得跟吊橋一樣以示憤慨”的爛俗表演。更可恨的是，“真人秀鼓勵庸俗、自私、反社會，甚至尿褲子這樣的行為”。這些難登大雅之堂卻堂而皇之的節目，對觀眾道德準則的腐化可見一斑。

　　在沃爾考特看來，“窺私癖”素來是戰后電影自我反思的主題之一，從希區柯克的《后窗》不難看出，“看”的主體也是“被看”的客體。然而，“真人秀冠‘窺私癖’以惡名”。這類節目中的“窺私”只是居高臨下的俯視，觀眾看著一堆“熟悉的陌生人”洋相百出，自感高人一籌，喪失了自我反思的初衷。

　　洋洋灑灑2000余字，沃爾考特一擲重錘直擊低俗“真人秀”的禍害，更得出了這類節目“已經毀掉電視并毀掉整個美國”的結論。反觀國內方興未艾的類似節目，參賽者為博一笑頻出俗招，為求勝出不擇手段，“情感造假”比比皆是，家丑外揚得越遠越好，撕掉面具后藝術鑒賞力與道德心喪失殆盡。盲目跟風，只會跟出“一窩蜂”，一味媚俗、自降身價以吸引眼球的短視做法，必將在泛濫成災的商業文化中貽害萬千，最終消弭殆盡。

    本報實習生 陳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