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寒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郭敬明的價值觀很賤，又說和郭敬明男女有別。道理雖然說中了幾分，但是，也大大地逾越了底線。

　　“賤”這個詞在漢語中的表達意義很豐富，我們不妨一一詳加考察。其意一為，價格的貴賤之分。按照這個意思來理解，那么韓寒的意思或許就是，郭敬明的價值觀很便宜，而他本人的價值觀很貴。現在的青菜大都1元一斤，如果以此作為衡量郭敬明價值觀的基準價格，那么，韓寒的價值觀又是多少錢一斤？“賤”的另一種意思就是指“卑賤”，大概的意思就是出身卑微，在社會上沒地位。大家都知道卑賤者的性命在我們這個社會是不值錢的。一個打工者倘若因礦難而死，會獲得20萬至40萬元不等的賠償，如果他運氣不好被火車撞死，按照鐵老大的規定以及城鄉同命不同價的計算方法，那么，也就獲得幾百到數千元的賠償。如果，韓寒指的是郭敬明的價值觀很卑賤，那么，郭敬明豈不是非常底層敘事，代表了廣大勞動人民卑賤的價值觀嗎？如果是這樣，那么“郭敬明的價值觀很賤”就可以看做是韓寒對郭敬明的極大贊美。

　　我們還應該聯系韓寒接受媒體采訪的上下文來考察“郭敬明的價值觀很賤”論。韓寒在采訪中說了很多，但是，其主旨是對郭敬明的否定。因此，可以排除上述的第二種可能。只要如此，我們其實也無須進一步細究。因為，不論是哪一種“賤”法，韓寒都是要表示出對郭敬明極大的輕蔑與否定。同樣作為80后，同樣作為男性，同樣作為暢銷書作家，同樣都生活在上海，或許韓寒與郭敬明之間還是多少有一些“瑜亮情結”。既然不能忽視，又每每被媒體刺激與挑逗，那么，無論如何還是要否定一下對方的。倘若不能從文筆上否定你，那么，就從價值觀上否定你。這在當下倒也算是另辟蹊徑。不過，這也不算什么新招數，上個世紀30年代，上海文壇也曾經非常流行這種價值觀必殺技。一直到最近20年，這一爛招才基本上被大家所拋棄。想不到，這一文壇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又被“公民韓寒”同學使了出來，真是令人感到可怕。

　　“價值觀很賤”論并非基于文化相對主義的高下之分，而是高達90分貝的文化絕對主義的噪音。說郭敬明向90后灌輸一種很賤的價值觀，那么是否就是說，你的價值觀很貴，很正確？可是，現在，誰又需要你來再灌輸另一種正確的價值觀？

　　為韓寒辯護的“價值觀高下之分”論也很荒謬。其承認價值觀的多元，卻又另行制定規則，來標榜某一種價值觀的優越。這恰恰如同在當年的動物莊園里流行的一種價值觀，“所有的動物都是平等的，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平等”。大家進入價值多元社會還沒有多久，現在，就有所謂的青年“意見領袖”跳了出來，搞什么“價值觀戰爭”。這是有無數血的教訓的危險動作。盡管當下的多元社會很差勁，但是，用另一種正確的價值觀來統一思想的做法更差勁。幸好公民韓寒同學現在還只是說說而已。

　　□于德清(北京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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