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華盛頓九月十七日電題：“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記中國殘疾人藝術團智障人指揮舟舟

　　中新社記者徐德金

　　九月十七日，肯尼迪藝術中心，中國殘疾人藝術團訪問美國的第三場演出。

　　當二十二歲的舟舟被主持人陳魯豫牽著手走上舞臺中央時，他顯得有些無措。

　　舟舟是一個智障人，他仍然是一個小孩。現在，作為整臺演出的壓軸戲，他要指揮華盛頓當地的一個交響樂團。主持人拉著舟舟的手，讓他與樂隊的第一小提琴握手，然后扶他站上指揮臺，面向觀眾。

　　舟舟舉起指揮棒，作了個有力的動作，這時，音樂聲就象流水一般傾瀉而出。《自新大陸》，德沃夏克的世界名曲。幾乎就在幾分鐘之內，舟舟就輕而易舉地征服了全場的觀眾；雷鳴般的掌聲中，他的嘴巴咧了咧，笑了。舟舟抹了抹臉，然后，從容地從褲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順手塞進燕尾服的口袋中。緊接著，他抬起右臂，向主持人作了個手勢，意思好象是說，“請介紹下一首”。這一連串的運作，就在幾秒鐘的時間里完成，觀眾“嘩”的一聲笑了。

　　其它兩首曲子《瑤族舞曲》和《星條旗》，舟舟的指揮同樣有模有樣，徐疾快慢，轉承起合，鏘鏘然如暴風驟雨，悠悠然如行云流水。當美國人耳熟能詳的《星條旗》音樂響起，場內許多觀眾擊節附和，此時他們也許忘了，舟舟是一名來自中國的智障人。

　　人們用“不可思議”來表達心中的感觸。舟舟是否有音樂天賦？

　　舟舟本名胡一舟，出生下來一個多月，他的父母便發現舟舟不是個正常的嬰兒，經醫院檢查，原來，舟舟比正常人多了一條染色體，第二十一對染色體多出一條，身上總共有二十三對四十七條。

　　不幸降臨胡家，先天智殘，治療已無濟于事，舟舟長到三歲多，父親胡厚培把他帶到自己的工作單位武漢樂團。胡厚培是一名貝司手，但他當時只是想著怎幺把舟舟養大。

　　在音樂聲中，舟舟一天天長大了，他開始有樂感，他熟悉了許多曲子，有一天，他拿起了指揮棒。“發現舟舟有這方面的興趣后，開始有意識地培養他，帶他看演出，國內所有著名指揮家的指揮他都看過。平時在家里練，他很有節奏感，能把握樂曲發展的趨向；他記憶好，特別是三十分鐘左右的曲子，記憶很準確”，胡厚培說一九九九年一月二十二日，舟舟手持指揮棒登上北京保利劇場的舞臺，這天，他指揮了中央芭蕾舞團的樂團，首次公開亮相。嚴格的講，這并不是藝術，只是表演。盡管如此，人們還是感到驚訝，因為，這是前所未有的表演。

　　舟舟當然不是藝術家，他不識譜，他只是一個“演員”。此后，舟舟陸陸續續與深圳樂團、浙江歌舞劇院、重慶歌舞團、戰友歌舞團等進行合作，《梁祝》、《卡門》以及“波兒卡”是他的拿手曲子。據稱，他會的曲子很多，不少曲子都能來幾下。

　　無疑，舟舟是智障人中比較特別的。但人們想探究的似乎不是他的音樂才華，而是在想，一個智障兒要怎幺去開發他，如何去訓練他。經過反復的練習，他可以指揮樂隊，或者隨音樂起舞。那幺，是不是所有的智障兒，只要給他們陽光，他們就會燦爛起來？回答是肯定的。中國殘聯主席鄧樸方說，只要給他們機會，他們能做任何事。

　　中國有六千萬殘疾人，舟舟是他們中的一員。據胡厚培介紹，舟舟生活能自理，可與人簡單溝通，除了不斷給予音樂的熏陶，最近幾個月，還給他服用一種叫“腦力智寶膠囊”的保健食品，希望能開發他更多的潛能。他稱，今年初，舟舟在北京和一個樂隊合作指揮《自新大陸》，但沒有成功；不久前，與另一樂團合作，很順利，舟舟的感悟能力有了提高。

　　舟舟已經成為友誼和文化的使者，此次美國行，使他名聲大振。但不知他是否有夢，就象其它中國殘疾人藝術團演員一樣，希望有堅實的土地，使自已的雙腿能夠站立；希望有廣闊的天空，使自已能夠展開雙翼，希望有色彩，有聲音，有如歌的四季。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在肯尼迪藝術中心，當舟舟面對著掌聲、鮮花，他鞠躬、抱拳，以他學過的所有的禮節向觀眾致意時，我們可以相信，是音樂啟迪了舟舟的人生，這個二十二歲的智障兒，像混沌初開的幼兒。 (完)